「霆超」疯子4
1.
方木在陈霆身上完全找不到突破口，因为他什么都不愿意说，不管怎么询问，陈霆的回答就只有五个字：都是我干的。
为这件事，上司还特地把他叫去训了顿话，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，明明物证、供词都已经证明了陈霆的犯罪事实，他还要一遍一遍去问，是不是嫌警署人手太多，所以每天闲的没事做？
方木想辩解，上司不想听，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。
虽然上司的训斥让方木有些垂头丧气，但他还是不想放弃，就算暗中调查，他也要搞清楚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，这是他当警察的信条。
方木回办公室思考片刻，便决定趁休息的时候去找项允超。
2017年3月24日 上午10：00
项式集团总裁办公室，阳光从落地窗直射进来，将办公桌前的男人笼罩，男人眉头轻蹙，盯着电脑屏幕有片刻失神，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，他才恍若从梦中被惊醒一般。
“项总，有位自称是警官的方木先生求见。”
“……让他进来吧。”
秘书送了两杯茶之后就退了出去，项允超挂着得体的微笑，缓缓道：“方警官今天来找我，是为了陈霆的事吧。”
方木喝了口茶，不置可否。
项允超表现出十分配合的模样，带着笑意认真地看着方木，声音不急不缓，显示出他良好的教养：“配合警察办案，是我们公民的责任。您问吧，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
方木左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，注视着项允超的一举一动，在听到男人柔和的话语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，也懒得兜圈子，索性单刀直入：“谢谢项总配合，我就耽误您一点时间。”
在看到对面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后，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：“请问，你和陈霆是什么关系？”
项允超神色不变，朗声微笑：“如你所见，雇佣关系。”
“噢？”方木拉长语调，声音里透着怀疑，“就只有雇佣关系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项允超反问。
“不瞒项总说，3月20号的庆祝酒会，我也去了现场，发现项总你和陈霆的关系好像不止你说的雇佣关系那么简单。”方木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，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项允超。
对面的男人无辜的摊了摊双手，轻笑起来：“噢。你说那个吻。是，除了雇佣，大概还是床伴关系。”顿了顿，他继续道，“你知道的，我们生意人，总是有些特殊的小癖好，找个男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，应该，不算犯法吧？方警官。”
方木笑着点点头，身子微微向前倾，声音缓缓压低：“当然，这个你们随意。不过，对于项总来说，陈霆是床伴，恐怕对于陈先生来说，项总于他，不仅仅是床伴了吧？”
项允超歪歪脑袋，精致的脸庞上恰当的透出了一点不解，似乎希望方木给他一个解释。方木一字一句轻声道：“陈霆是喜欢项总的吧。不，与其说喜欢，倒不如说是爱来的深切。”语毕，杏眼轻扫过项允超的脸。
项允超倒是笑了出来，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：“爱吗？也许吧。我怎么不知道呢？陈霆跟你说的？”
方木没有回答，他突然直起身子，眉宇间的散漫一扫而光，原本温和的话语突然变得犀利起来，直视项允超道：“项总，你说，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话，是会动手为爱人铲除异己的哦？”
项允超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，但是他掩饰的很好，依旧从容不迫，落落大方：“这个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怎么，你们不是床伴吗？天天住在一起，同寝而眠。枕边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，项总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？”
“方警官，真是对不起啊，恐怕真得让你失望了。”男子依旧笑的一脸温和，语气不急不缓，温温吞吞，似玉一般，“你也说了，我们只是床伴，床伴嘛，就是解决需求的，虽然我们还是雇佣关系，但是各有各的事情要忙，他做什么我不会问，他也不会跟我说。毕竟我们不是爱人，没有必要向对方汇报每天的日常。”
方木重重放下茶杯，站起身来，质问道：“这么久的床伴也该有感情，陈霆杀的那些人可都是跟项总的商业谈判有关系的，你觉得，我可以往受了情人指使那方面考虑吗？”
“这个……”项允超抿嘴一笑，望向方木的黑色眸子里透出点点笑意，声音无限拉长，带着点慵懒的语气，像是小孩子的撒娇一般，“那你就得去问陈霆了呀。我什么都不知道呀。”
方木也回给对方礼貌一笑，点点头：“不好意思项总，打扰你了。”
“没事。警民合作。应该的。如果方警官还有需要我帮忙的，随时可以来找我，我一定倾尽全力。”男子冲他眨眨眼，自始至终，嘴角都挂着一成不变的弧度。
直到方木离开，项允超才拿起桌上的电话，按了几个数字拨过去：“喂。是我。陈霆的罪还没定吗？……行了，不要安排什么监狱暴动致死的无谓戏码，阿霆的身手你不清楚吗？他的罪行已经必死无疑了，你们抓紧时间定罪就好了！……放心，他……不会开口的，这点，我有信心。”
2.
这厢方木问完项允超，感觉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轮廓了，可是却又好像更加模糊了。
这两个人都是打太极的高手。
方木决定趁热打铁直接回警局找陈霆聊聊，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。要是上头怪罪下来，就让他们说去，反正他是一定要一查到底的。
跟方木预料的一样，上司果然下了命令不准方木再提审陈霆，除非有跟案件的直接线索。方木费了老大的劲才终于让狱警给了他半个小时的会审时间。
陈霆被带出来的时候，看见来的又是方木，笑了一下：“又是方警官你啊。”带着点嘲讽。
方木也不在乎他恶劣的态度，点点头示意他坐下，便单刀直入：“我今天去了一趟项式集团。”
以往总是充耳未闻的男人在听到项式集团的时候微微动了动，阴沉的眼神里好似闪过一道光亮。
方木一边仔细观察着陈霆的表情一边继续道：“不过很可惜，我什么也没问到。”
陈霆是一贯的漫不经心：“事情是我做的，你问他自然问不到，他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我问的谁？”方木抓住问题关键，反问道。
男人抬眼看了方木一眼，露出一口大白牙，眼睛眯了起来，有些讥讽。原本光洁的下巴早已冒出了许多胡茬，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一种颓废的性感：“你还能去问谁？”
方木笑笑：“那可说不准。不过，我也没有想到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也是个情种。只可惜啊，你喜欢的人未必有你那么喜欢他。”对面的男人表情不变，眼底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暗沉，幽深的瞳孔好似一汪死水，泛不起一丝涟漪。方木好似有些惋惜道，“我挺替你不值的，你说，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，又不让他知道是吧？可惜人家呢，非但不领情，你一出事，关系也是撇的一干二净，既没有替你申冤也不为你求情。”
陈霆还是不说话，他盯着方木，却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。
----“你去死吧。”
这是陈霆被捕之前，项允超抱着他的时候，轻声说的。
他当时装作没听见，可是此时此刻，这句话却无比清晰的倒映在他的脑海里。
对面的方木警官还在说，陈霆听不清，他恍若进入了自己世界里，盯着方木的脸发呆。他的眉眼和项允超有一些神似，可是项允超从来不会跟他面对面坐着说这么多话。
他之所以愿意一次一次被方木提审，其实，不过就是为了看一看那张和他相似的脸罢了。
真的……
真的好想亲手杀了你啊……
男人沉默良久，终于出声打断方木的絮絮叨叨，原本暗沉的眼神此刻却变得一片清明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道：“你让项允超来见我，我就跟你说。”
方木哑然，半晌，也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好。”
掷地有声。
TBC